有時候,你是否也好奇那些大文豪、作曲家、小說家們是怎麼安排日常生活的呢?
《創作者的日常生活》蒐集了達爾文、貝多芬、伏爾泰、馬克思、米羅等等161位19-20世紀傑出創作者的日常生活,而這本書的誕生,正是作者梅森‧柯瑞(Mason Currey)在截稿日當天摸魚摸出來的成果。
那天下午,他怎麼樣都無法專注在工作上,不是在打掃、泡咖啡,就是刻意浪費時間,不禁想知道其他作家的工作習性是如何,於是創了一個部落格叫「Daily Routines」(後來的網站改為他的名字),從各式傳記、雜誌側寫、報紙訃聞蒐集各式資料,採用了數百位傳記作家、新聞記者和學者的研究和作品。
並且,他在自序中強調,會盡可能保持文章的簡短和多樣化,也會擷取這些人物的日記、訪談中的話來讓他們自行發言,如果有別的作家描述的精彩片段,就引用之。
雖然這些軼事看似瑣碎而平常,但我們的生活不就是各種小事組成的嗎?再偉大的人物,一樣要吃飯、上廁所和睡覺,也因此,經由這本書的角度,我能一窺這些歷史人物的日常,看似蜻蜓點水,卻又莫名讓人感到好奇──
舒適的生活、規律的作息,真的與創意、生產力正相關嗎?又或是因人而異呢?
這篇文章會依照我感興趣的篇幅,分為「8個創作者的怪癖」、「工作和寫作一樣重要的7位斜槓創作者」及「6名傑出女性創作者的日常」。
本文目錄
8個創作者的怪癖
在閱讀這本書的過程中,有些怪癖頗讓我印象深刻,比如聞腐爛的蘋果氣味、躺在床上寫作、每天理髮等等。你也有類似的怪癖嗎?沒關係,哪天你也會是一名傑出的創作者。
在床上寫作的普魯斯特
1910年,法國作家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為了撰寫《追憶似水年華》,下定決心杜絕社交,白天睡覺,晚上寫作,只在需要收集資料時出門。他下午一醒來,就會先燒鴉片為主的草粉以緩解慢性氣喘的毛病,接著喝拿鐵、一兩個牛角麵包和兩杯黑咖啡,並且一整天只吃這些。
他習慣躺在床上寫作,只用兩個枕頭墊高頭部,因此,必須艱難地把一肘撐在一個枕頭上,才能碰到放在膝上的筆記本。由於他唯一的光源是一盞床頭燈,寫了10頁就會手腕抽筋、耗盡眼力,必須搭配服用咖啡因錠來提振精神,等要睡覺了才服用鎮靜劑來幫助入眠。
朋友警告他,這樣服藥會有危險,但他不在乎,並說:「作家的作品就像噴水井一樣,噴出的高度就和滲入他心中痛苦的深度成比例。」
堅持天天理髮的雨果
流亡英國根息島的雨果於寫出《悲慘世界》的15年裡,黎明即因附近堡壘的砲聲而起,讀信、喝咖啡和吞下兩顆生雞蛋,就會一路寫作到11點,然後在房頂的小瞭望台用留在外面過夜的水洗澡,並用馬毛手套摩擦全身。
由於這棟房子的房頂是全島最高處,於是,只要經過的居民或鄰居都可以看到他洗澡的景象。
下午見過訪客後,他會在傍晚時分去理髮,天天理髮是他沒有理由的迷信,並隨身都會帶一本小筆記本,只要是覺得有用的想法都會記錄下來。
討厭穿襪子和理髮的愛因斯坦
1933年移民美國並在普林斯頓大學任職期間,愛因斯坦的生活十分簡單,早上9點吃早餐看報紙,10點半走路前往大學的研究室,工作到下午一點半,走路回家吃飯、睡午覺、喝茶,接著繼續工作、處理信件和見客,晚飯後還會繼續工作。
特別的是,愛因斯坦的不修邊幅在當地是出了名的,因為懶得理髮,乾脆留長髮,也不穿襪子,不用吊褲帶,因為特別邋遢,每次走路上下班都會被民眾攔住,要求合影。
每天要浪費很多水的貝多芬
貝多芬是個生活規律的人,工作也很認真,但比較特別的是,他會在工作時間把一罐罐水倒在雙手上,並一聲高一聲低地吼叫起來或大聲唱,接下來,他一邊記東西,一邊在屋裡大步走動,並且不斷重複大叫和灑水的過程。
據他的學生敘述,因為地上經常灑太多水,如果沒有鋪上瀝青,水滲進地板,這位偉大的作曲家就會常常和房東起衝突。
此外,貝多芬還有個習慣,工作到下午兩三點後就會出門散步一直到傍晚才結束,他會帶上一支鉛筆和幾張五線譜用來記錄靈感。
堅持每封信都要回的達爾文
為了偷偷研究「演化論」和調養身體,英國科學家達爾文(Charles Robert Darwin)從倫敦搬到鄉下,一邊研究一邊寫科學專論,他的一天從早上散步開始,先專心工作90分鐘,再晃去客廳收當天的信,接著工作到中午,確認當天的工作做完,又去散步。
中午用完餐,就開始寫信,但他非常堅持每一封收到的信都要回,要是有信沒回,就會覺得良心不安或整晚輾轉反側。
傍晚,他還會再散一次步,晚上陪伴家人用餐和玩棋,因為健康狀況不佳,每天都10點鐘就上床睡覺。
做白日夢的精神病學教授
奧利佛‧薩克斯(Oliver Sacks)是英裔的醫師、精神病學教授兼暢銷作家,他通常清晨五點起床,見完分析師後去游泳,才會吃早餐,並且只在早上看病,中午用完餐後,有時寫作,有時則躺在沙發上做白日夢。他認為這可以讓大腦進入「預設」模式,任憑自行播放圖像和想法,醒來後能恢復精神,思緒清晰。
此外,他晚上早早就上床,並在床邊放一本筆記,紀錄夢境或夜晚的想法,對他來說,許多意想不到的思緒常在半夜湧現。
愛聞腐爛氣味的德國詩人
弗里德里希‧席勒(Friedrich Schiller, 1759-1805)在工作室裡收了一整個抽屜的爛蘋果,他說,聞到這種正在腐朽的氣味,他才能有寫作的欲望。因他受不了干擾,只在晚上寫作,鄰居常會在夜闌人靜時聽到他慷慨陳詞,或走來走去。
席勒每天通常都工作到凌晨三四點,甚至五點,才會上床,一路睡到隔日九點或十點才起床。
他們說:「工作和寫作一樣重要。」
我讀這本書的最主要目的,是想看看有工作又必須寫作的創作者們,如何安排日常及創作時間,因此整理了印象較為深刻的7位斜槓創作者軼事,大部分是用清晨時間工作,才能保持產出的高效率。
在書店打工的歐威爾
寫出《一九八四》和《動物農莊》等經典名作的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在1934年時雖然已經出版了一本不錯的小說,但仍然是個窮小子,輾轉經親戚介紹,在倫敦的二手書店擔任兼職店員。
他早上8點45分去開店門,在店裡待一個小時就可以回去寫作,只要下午兩點後回到店裡工作到六點即可。因此,他早上寫作完之後,下午就可以在店裡快樂地打嗑睡。
維多利亞時代的多產作家
安東尼‧特羅洛普(Anthony Trollope)這位英國多產作家醫生寫了47本小說和16本其他的作品。
他在自傳中敘述,在郵政總局上班時,專門請一位老男僕負責早上叫他起床,讓他可以五點半準時坐在桌前,在更衣吃早餐前完成當天的寫作。特羅洛普認為每天三小時就足夠寫出該有的份量,要是完成了一本小說,但當天的寫作時間還沒結束,他就再抽一張紙繼續寫。
他的母親也是一位受歡迎的作家,為了養活六個子女和生病的丈夫,清晨4點就開始寫作,因為之後還要忙著作早餐。
平日看病、假日才寫作的榮格
心理學家榮格在瑞士的一個小村隱居,但每天還是必須看八九個小時的病人,並且經常講課和主持研討會,所以他所有的著作都是在假日寫的。
但他也從不避諱自己需要休息,說:「如果累了,需要休息,還依舊去工作的人是傻瓜。」
他在塔樓的生活非常簡單規律,還自己生火做飯,從井裡打水、砍柴火。放假時,他通常只會在早上寫作兩小時,剩下的時間則用來畫畫、沉思、散步、回信或見客。
建立圖書館系統的館長兼詩人
菲利浦‧拉金(Philip Larkin)是英國詩人兼圖書館館長,也是歐洲第一個使用計算機將圖書館館藏編目和流通的館長。他很早就決定要當圖書館員,並曾表示「我從小就被教導必須要有工作,閒暇時間才能寫作,就像特羅洛普一樣」。
因此,拉金有了空閒才會寫作,所以認為每天吃完晚飯、洗好碗,寫兩小時就足夠,「超過這樣的時數,只不過是在原地打轉,最好把它放下來,等24小時,等潛意識已經解決你的障礙,就可以繼續往下寫。」
白天是保險律師的美國詩人
華萊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白天是一位保險律師,一直做到退休都沒有辭職,他很喜歡這份工作,還說,有了工作讓人生有了紀律和規則,也不必擔心收入。
他每天早上六點起床閱讀兩小時,準時九點到辦公室,上下班都走路,午休還會散一小時的步,他會在散步時構思自己的作品,偶爾拿出放在口袋的信封寫幾句,又或者工作時想到什麼靈感,也會用一些紙記下,並收在固定的抽屜,甚至會請秘書幫這些文句打字。
同事雖然都知道他在寫詩,但他本人卻避免提及此事。
上班偷創作被發現而遭解雇
詹姆斯‧迪基(James Dickey)是第十八屆美國桂冠詩人,他在辭去大學講師的職務後,曾到著名的麥肯廣告公司為美國可口可樂公司寫很費心力的廣播廣告詞。
迪基會想辦法在平日繁重的公務中找到工作的空檔,即便每天公司都給他很多文案工作,經常都能很快做完,再用剩下的時間寫作,且在業界賺取不少名聲。他甚至為三家廣告公司工作,期望可升到高階創意職位,以求有更多時間創作。
但5年過後,老闆逮到他上班偷創作的事,認為他沒有工作道德,把他開除了。
白天去上閒班的貴族小說家
亨利‧格林(Henry Green)白天在家族企業上班,晚上用完餐才一直寫到午夜,雖然家裡有錢,但他發現有份工作可以保持正常作息,也有實際的生活經驗能用於寫作。
由於只是公司的常務董事,格林通常只需要上午和下午各到辦公室點個一次卯就可以去打混了。他原本不希望被發現在寫小說,但某次發覺公司員工每人交了一便士合買了他的作品,忍不住問了其中一個工人感想,結果對方說:「不怎麼樣咧。」他感覺糟透了。
雖然他的書在當時並不暢銷,但在文界頗受好評,甚至某些當代作家認為他的作品對他們影響很大。
6位傑出女性創作者的日常
個人認為,女性創作者是觀察創作者日常的重要環節,可惜書中著墨不多,幸好這系列還出了另一本《她們的創作日常》,已列入待讀書單,希望可以儘快閱讀後分享給你。
一生出了66本書的家庭主婦
被譽為「謀殺天后」的傳奇作家阿嘉莎‧克莉絲蒂(Agatha Christie),在自傳中坦承,即便是出了10本書,也依然不覺得自己是名「真正的作家」,每次填寫職業時,除了寫「家庭主婦」之外,也沒想過要寫別的。
除此之外,她幾乎很少有固定的地方可以寫作,「我需要的只是穩固的桌面和打字機,主臥室大理石洗手台檯面是個寫作的好地方,不是吃飯時間的飯桌也很適合。」
第一位獲諾貝爾的非裔女作家
1993年獲諾貝爾文學獎的非裔女作家托妮‧莫里森(Toni Morrison)在訪談中表示,自己有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只能花許多週末和黎明之前的時候寫。她是一名出版社編輯,同時在大學教文學課,還以單親的身分撫養兩個孩子長大。
她強調,自己不參加出版相關的活動邀約,只專心寫作、教學和撫養兩個孩子,因此,當她開車上班、搭地鐵或割草時會思索各種想法,等面對紙張時,便可一揮而就。
喝可樂提神的吸血鬼小說家
寫出《夜訪吸血鬼》等著名吸血鬼虛構系列的作家安‧萊絲(Anne Rice)原本是半夜寫作,但等兒子出生之後,就只得改成白天寫作了。早上起床,她會先讀報紙、看臉書留言,回覆電子郵件之後,近午才開始寫,下午會休息一下,喝大量的健怡可樂加冰塊,晚上則是看電視和電影的放鬆時間。
她認為不一定要遵守嚴格的作息,只要有不受干擾的三四個小時就好,但必須十分嚴格管控社交生活,擺脫所有會分心的事。
照顧兩個幼兒,同時寫作
2013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愛麗絲‧孟若(Alice Munro)很年輕就休學結婚了,因此,只能在家事和育兒之外的零碎時間寫作。
她常在下午大女兒上學、小女兒午睡時,躲進房間寫作(她後來受訪表示,這些年小女兒午睡的時間很長),但這樣的生活不太容易保持平衡,當鄰居或熟人來訪,總會打斷,她也不好意思告訴別人自己正在寫作。
她一直在專欄固定發表短篇故事,可依然足足花了快20年的時間才於37歲時出版第一本短篇故事集《舞在快樂的陰影》,但幸好,甫出版就得到加拿大的省長獎。
工作一整天的西蒙波娃
20世紀最出名的女性主義作家西蒙波娃在訪談中表示,每當休年假,有兩三個月假期可以消磨時,反而會覺得無聊而不自在。她每天約早上10點開始工作3個小時,接著與她的畢生伴侶沙特共進午餐,或從事各種社交活動,等下午5點返家後再工作到晚上9點。
她的經典名言之一是,「唯有你也想見我的時候,我們見面才有意義。」
念詩得葛萊美獎的美國女詩人
美國知名自傳作家暨女詩人安傑洛(Maya Angelou),在1983年的訪談中提到,她每天和先生一樣於6點半出門上班,去旅館房間寫作,一路寫到下午2點左右,她就是無法在家裡工作。
即便極度的緊張讓她的背扭到,膝蓋腫脹,或眼皮睜不開,她仍享受做到最好的感覺。
在1960年代黑人民權運動中活躍的安傑洛,曾在柯林頓就職典禮上朗誦自己寫的詩,這首詩的錄音專輯拿了葛萊美獎,同時,她更是美國第一位出現在25美分硬幣上的黑人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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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讓我頗有印象的幾個特點是,以前的創作者大多愛散步,如達爾文、柴可夫斯基、貝多芬、狄更斯等,還有的愛抽菸,如佛洛伊德、李斯特和馬克吐溫,而高產創作者則通常有著規律的作息,如驚悚小說家史蒂芬金堅持日更兩千字,包括生日和假日,並且認為每天都應該睡滿八小時。
但老實說,做這個系列其實頗費時間,因為書裡只提了創作者的日常片段,為了理解整體的故事,我必須額外去查找這些歷史人物的生平,雖然沒有全部放上來,但我自己還是覺得很有趣,從不同角度認識了以前從未深入了解過的部分。
即便內容讀起來好像有點瑣碎感,可是這些小小的故事帶給了我一些力量,讓我能夠繼續前行,也一窺好久以前的創作者們安排作息的方式,而讓人捧腹的是,不管哪個年代,總有創作者抱怨「分心的事太多了」。
總之,這本書很適合在零碎的時間閱讀,就如作者所說,每篇都是短短的,且他盡量不以第三者敘寫的方式表達,都是引用資料居多,讀起來很像在看剪報資料,也能夠更貼近人物本身的思緒,不受改寫者文字風格的影響。
但我有點好奇,目錄是依照人名來排,但跟年代、姓名筆劃或字母順序完全無關,到底依照什麼邏輯呢?難道是依照部落格上的文章順序嗎?但現在網站也改版了,真實情況已不可考,可能也只有我對這種細節有所疑問吧。
這系列的另一本是《她們的創作日常》,如前文所述,共收錄143位女性創作者的日常小故事,很想知道她們在女權不彰的年代如何保持創作習慣,期望這一篇可以很快跟你見面喔!